跳出快漩涡|中欧商业评论

跳出快漩涡

2012年，“生存”、“稳定”和“良性循环”不得不成为关键词，代替了曾经激情澎湃的“快”。

想象一下，你参加了一场赛车比赛。你可能很幸运，开上了一辆大黄蜂，但也可能很不幸，你甚至无从知道与对手们相比是更好还是更差，比赛开始后你才有机会慢慢摸索，试图让赛车处于最佳状态。你并不熟悉赛道状况，也不了解路线，没有地图，没有GPS，甚至没有路标。你只能边行驶边依靠有限的视力观察前方。这使得你难以判断什么时候能放心地踩死油门，什么时候需要减速慎行。有些弯道很突然，迫使你在高速状态急刹转入，甚至可能引发致命的撞击。你必须尽可能快地行驶，因为跑在前面的赛车能获得有利的行驶路线，如果你不能一直保持领先就会失去优势。同时你还得尽可能省油，你油箱里的油必须撑到下一个未知的加油站出现。最特别的是，这似乎是一场有始无终的比赛，没有最后的胜利者，却只有曾经的失败者。

每个企业家都正经历着这样的比赛：极度不确定的未来、不可或缺而相当有限的资源、等待实战磨砺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耗时漫长。怎样赢得最后的胜利？许多企业家曾一度把“快”当作必杀技。

快公司倒下

新兴市场的巨大商机，成就了一批高速运转的快公司。中国的快公司往往有着类似的成长路线：抓住市场窗口机会，摸索差异化模式，迅速占领市场前列。许多顶着“快公司”桂冠的新兴企业，曾一度以黑马的姿态赢得众人的关注与赞叹，但人们却很快发现这些黑马并不一定是千里马，许多会在奔跑中轰然倒下。由于盲目跟风，创业者对自我的约束没了，对团队的要求没了，在热钱和商业模式等外在力量的驱动下不断往前冲，不重视用户价值，最后演变成被用户抛弃。（见内文《创业公司四种“欲速则不达”》）

就最近来看，最惹眼的莫过于团购风的退潮和电商们过冬：拉手网上市夭折、凡客被曝库存积压、团宝遭遇大股东抛弃、赶集网裁掉团购项目、星辰急便倒闭、尊酷网CEO被逐出，阿里巴巴缩减招员⋯⋯半年前，这个群体还风光无限、热钱遍野，如今却接受着“冲动的惩罚”。2012年，“生存”、“稳定”和“良性循环”不得不成为关键词，代替了曾经激情澎湃的“快”。箱包细分市场上，麦包包这样的电商领军者也明确了从“快”向“稳”的回归。（见内文《麦包包：亟需“内驱动”》）

病态的快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让现今世界的运转速度重新慢下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虽然我们羡慕过上“慢生活”的大象，但在商业世界，却似乎只有怕被吃掉而快跑的羚羊和怕被饿死而快跑的狮子—每个企业都想成为快公司。快，意味着迅速实现规模，抢占市场，建立竞争门槛，在割地运动阶段取得一定的垄断地位。人们对企业增长速度本身的追求似乎超过了对赢得比赛最终胜利的追求。

麦肯锡做了一项研究，选取了除金融企业之外的中国上市公司前500强，分析它们2001年至2010年的财务数据。从收入的增长幅度来看，中国企业远远高于美国企业，除了受金融危机影响的2009年外，其他年份几乎每年平均都有超过30%的增长幅度，而美国企业却大多徘徊在10%左右。然而进一步分析投入资本回报率却发现，中国企业的这种高增长似乎更多是用高代价资本换来的假象，这些顶尖的中国上市公司，竟有五成其收入增长仍旧不及资本使用成本，也就是说，事实上这些公司所谓的快增长并没有真正创造价值，而没有创造价值的增长是徒劳的也将不可持续。

我们究竟为何而快？客观地看，企业必要的增长速度取决于市场发展速度和竞争者速度，但这些很可能无法预测；更难以揣摩的却是主观上的。经营者们对于企业自我速度的判断表现得相当自信，却仍旧存在强烈的紧迫感，期望增长速度能再快些、更快些。越是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就越是要面对惨烈的市场竞争；越是受市场竞争压力的胁迫，就越是奋力追求着能更快一步。这很可能成为一个恶性循环：因为没有获得安全的市场地位而不得不夺命狂奔；因为总在疯狂状态而无法真正得到修炼，终至在狂奔中倒下。

除了感受着巨大的市场竞争压力与资本使用的压力外，从中国商界的价值观看，增长快、规模大才意味着成功，甚至是唯一的衡量标准，是企业家或经理人们的职业成就有多大最关键的指标。似乎没有几个经营者愿意承认自己是慢者。或许对企业而言路途是无尽的，来日也方长，而经营者的职业生涯是有限的，但求当下辉煌。（见内文《微调研：“快”与“稳”的纠结》）

监管你的速度

人们习惯于关注速度，但关键问题其实是节奏，也就是对速度的调控。与赛车比赛的技巧一样，在该快的时候能快得起来，抓住时机取得优势；在该慢的时候能慢得下来，绕过障碍或减速转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人们往往认为“快”才是做企业难以企及的高级境界，但事实上踩油门容易，踩刹车难！真正考验管理者的是减速。（见内文《海航急刹车》）

仅仅把关注点集中在速度上将会引发毁灭性的灾难，走得太快会引出更多问题，这可能会令企业迷失自我，误把陷阱当成机遇，还会令你错误地认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那些事实上更为重要的事情。如果能设置一些规定来监管速度，适用的进程会强制你放缓速度，投入更多精力辨识和解决当前正在浪费时间的各种问题，当问题解决之后你的企业自然又能加速起来了。（见内文《装上速度调节器》）

所有以速度为名的比赛，都是以时间为轴的。不考虑时间因素而单独存在的速度只是一个数值，无法形成距离。而速度并不能换回时间。在某一时点，甚至某一阶段上的快都不意味着你能走得远，可持续而长久的快才具有终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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